GL小說 當薔薇遇上百合 第十章

青衣女子擁有一面小巧可愛的銅鏡，它的做工並不細緻，卻是女子愛不釋手的寶物，因為那是她與她的訂情物。礙於身分地位，女子經常將無法向她透露的心事說給銅鏡聽。在她的「她」死後，銅鏡幾乎不離身，陪她度過生平最後的寒暑，亡故時，友人將銅鏡作為陪葬埋入了地底。歷經滄海桑田的變化後，她的陪葬物流落入某人手裡，等著告知靈魂穿越時光的思念……

和室內閉目瞑想的巫女陡然睜開眼睛，神秘深邃深藍眸子彷彿能看穿世間一切，她對著榻榻米上的東西喃喃自語：「原來我和你有這麼深的淵源。我會盡快讓你回到主人身邊。」巫女用布包裏住那東西，打開電腦預定機票，準備前往需要她的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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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白衣紅袴的女子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醫院內，她的身影令人難以忽視，某些人以為她在玩角色扮演，偷偷拍下她的倩影；也有人對她嗤之以鼻，來探病卻如此不正經，奇裝異服。女子對他們的評價倍感厭惡卻也無可奈何，她只恨該死的動漫作家以妄想胡辭玷污巫女的天職，她可是很辛苦的，無論修行還是工作都得全力以赴否則會造成難以收拾的局面。

映子憑著巫女的直覺，輕而易舉找到某人的病房，她輕敲幾下門板預告自己的到來，不等房內主人回應便擅自開門闖入，也不先主動報上名號，披頭就問坐在床邊的女性：「妳是霙妃嗎？」看顧病人的女性抬頭仰望不速之客，她不認識眼前的巫女，也未曾聽聞Lily有日本朋友，她起身走向映子，茫然問道：「我聽不懂妳在說什麼？我不認識妳。妳找她有何貴幹？」

「我是她的『老朋友』。我來此是為了物歸原主，讓她的靈魂得以安息。」

「可惜她昏睡很久了，原因不明。妳可以把東西給我，我再轉交給她。」Rose聽不太懂對方的話語，也懶得追究，她只想好好照顧Lily。

「她在昏倒前有受過什麼精神刺激嗎？」

「我對她說過『不想理妳』……應該是我的錯…」巫女一巴掌就要揮在Rose臉上，在碰觸到細嫩肌膚的前一秒停止了，因為她的眼角餘光瞄到了安睡的病人皺起了眉頭。

「妳果然是那個霙妃！若是傷害了妳，雨兒妹妹會不高興。」巫女縮回了手，將一個包裏交到Rose手裡，向她說道：「打開來看看，妳應該會認得它。」Rose攤開深藍布巾，在接觸到兩塊銅鏡殘片的同時，點點滴滴的記憶灌進她的腦海，模糊不清的影象頓時變得清晰明朗，胸口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楚，幾乎要讓她昏厥過去，她痛得跪倒在地。

「怎麼了？心臟病發嗎？」巫女雖然有些氣憤Rose傷害她的舊友，讓事情變得麻煩，還是該關心一下。

「不是病……她真得有遵守約定……別管我…是我…是我自找的…」

「雨兒妹妹對妳做了什麼？」

「我要她吃掉我的屍首……雨兒吃掉了我的心臟……」

「什麼？」巫女驚訝地睜大眼睛。

「妳是什麼人？」痛楚消逝後Rose問道。

「我來自日本的鏡之巫女，藍田映子。能夠讀取物品反射顯影的記憶，有時能夢見未來以及過去。」

「妳能救她嗎？」

「可以。她昏迷不醒是因為妳逃避她。現實中的『霙妃』說了『不再理她』，所以她寧可留在靈魂的記憶裡，找尋她的素霙妃，那個深愛她的女子。」

「有時我們會對彼此說一些莫名奇妙的話，事後想不起來。某天過後，她一直叫我『小姐』，我氣不過對她說了重話，還連累她出車禍。不管是雨兒還是 Lily，我都沒能保護好……」Rose哭得淚流滿面，透過銅鏡，她看見雨兒絮絮對著它訴說原本想與素霙妃分享卻又不能透露的話語。

「那個某天應該是雨兒妹妹的忌日，她說過死後要去找素霙妃。」

「醫生說過她再睡下去的話，遲早會死的。」

「我有辦法救她，但這需要妳的配合。若我在她忌日之前把銅鏡還她的話，雨兒妹妹就沒事，稍微來遲的我也有錯呢！」

「映子，我該怎麼做？」

「只要有承載著思念的破鏡以及妳們兩人的鮮血，我便能拯救她。現在好好養精蓄銳，晚上，我會指示妳該怎麼做。記住一定要讓身心保持在最佳狀態，否則連妳也會被 牽連進去沉睡不醒。做好心理準備，運氣不好的話，她醒來後可能不記得妳，即使如此，妳也要救她嗎？」

「無所謂，就算變成陌生人，要重新培養一次感情，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要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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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皎潔月光透射進屋內，彷彿想迎接重生的靈魂。儀式已準備就緒，Rose與Lily手中皆拿著沾有對方血液的破鏡，巫女喃喃地吟唱著無人知曉其意的咒文，Rose按照映子指示，拼命回想與Lily伯共同度過的時光。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全神貫注的兩人揮汗如雨，床上的病患依舊雙眼緊閉，只是不時發出模糊不清的囈語，在夢中Lily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素衣女子，她歡天喜地的向那人飛奔過去。

「小姐，終於見到您了。」

「雨兒，妳一直在找我嗎？」素霙妃轉身迎接來人。

「小姐，雨兒再也不要和妳分開了。雨兒要永遠和小姐待在這裡。」青衣女子撲向素霙妃，輕輕貼在她身上。

「……雨兒要重蹈我的覆轍，留下她孤獨一人嗎？」露出凝重表情的素霙妃輕輕推開對方。

「小姐，您也不要雨兒了嗎？」素霙妃的拒絕令雨兒愕然又失落。

「我怎麼可能不要妳？只是妳已經不是雨兒，『我』也不是素霙妃了，妳該找尋的人已經不是我了……」素衣女子將雨兒輕輕擁入懷中，親吻她的頭頂。

「什麼意思？」熟悉的擁抱令雨兒沉迷，失去了所有防備。

「我要妳把『雨兒』留下，回去『那個人』的身邊……真正的『我』身邊……」語畢，素霙妃從青衣女子身上拉扯出某種東西，她無法反抗，只覺頭痛欲裂，隱約中她聽見有人叫喚著「Lily」以及「雨兒妹妹」，她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身影、自己身上的青色衣裳以及手中的殘片都令她嘖嘖稱奇，她一眼就認出巫女，愣愣地叫道：「璇兒姊姊？」映子唇角勾起淺笑，輕輕撫摸著Lily的頭髮，做自我介紹：「我的好妹妹，這輩子我叫藍田映子，是個巫女。」Lily轉頭望向穿著中國古裝素衣的褐髮女子問道：「妳是Rose還是霙妃？」女子上前緊緊抱住Lily，語帶哽咽地說道：「妳希望我是誰……我就是誰…別再離開我了……嗚……」泣不成聲的Rose不住地顫抖，深怕一放手，情人又要棄她而去。「不管妳是Rose還是霙妃，我終於找到妳了……已經沒事了……」Lily伯回抱的雙手有節奏地拍打對方的後背，安撫她過於激動的情緒，懷中女子突然一動也不動地昏了過去，Lily赫然發現落在床上的銅鏡沾滿鮮血，她向巫女問道：「這血是誰的？」

「是Rose的。」映子簡潔有力的回答讓Lily陷入恐慌，激動地大叫：「快幫我叫醫生，就說Scarlet小姐出事了，她有貧血的毛病啊！」巫女奪門而出，在三分鐘內帶來醫生，看著他們手忙腳亂地治療著Rose，又是輸血、又是點滴……Rose慘白的面容才稍微恢復了一點血色，折騰了好一陣子，醫生護士確認Rose已無大礙才敢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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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醒來的Rose低聲向巫女問道：「映子，妳說過她可能會忘記我，Lily連前世的記憶都記得，這是怎麼回事？」

「抱歉，是騙妳的。這種儀式，我不曾失敗過。我想知道讓雨兒妹妹堅持守貞的戀人是否值得她如此付出，偷偷考驗妳一下。沒想到妳居然這麼亂來，連貧血的毛病都瞞著我。」映子無奈地聳聳肩膀又搖搖頭，雨兒妹妹要管教這種戀人一定很辛苦。

「Rose，妳沒事了嗎？感覺如何？」醒來的Lily有點昏沉沉，昨晚她死也不肯休息，所以巫女偷偷地在她的茶水裡添加安眠藥。

「嗯！醫生剛才檢查過，他說沒有異常。再觀察幾天就行了！」

「兩位停止一下打情罵俏，妳們打算如何處理破鏡？若是覺得前世記憶太沉重，我可以把破鏡帶回神社融掉，如此妳們就不會再痛苦了。」映子如斯提議，她在作法時看見了兩人前世的完整記憶，抱憾而終的襄昔。

「我要留下破鏡。這是霙妃給我的定情物，而且璇兒姊姊還特地送過來給我。它是很重要的東西。」Lily拿出兩個殘片堅定地說道。

「嗯！即使感到痛苦也是我們曾經相愛的證明，就連被遙遠的記憶所喚醒的悲傷都是那麼溫暖。無論是記憶還是破鏡就讓他們繼續存在吧！」Rose表示尊重戀人的決定。

「我知道了，破鏡你們就自己收著。無論銘記與否，共同度過的時光是不會消失的…」映子話說到一半就旁若無人地打起瞌睡來，昨晚儀式過後還要應付兩個「不聽話的病患」可真把她給累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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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過後，恢復健康的Rose與巫女映子在餐廳悠閒地喝著下午茶。

「我搞不懂一件事，為何妳要雨兒妹妹吃掉自己呢？這要求很殘忍啊！」

「雨兒的自尊心很低，只會依賴我。我怕她在我死後會自暴自棄，輕生自殘或者墮入風塵……為了阻止她的墮落，我才如此要求她，只要她考慮到自己身上有我的血肉，她就不會輕易做出那些傻事。」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妳臨死之前，神智昏憒，胡言亂語。看來『霙妃』應該是個好情人，只是身體狀況太糟了。」

「大恩不言謝，靈媒替人消災解厄都會收取報酬吧？需要多少直說無妨。」Rose不想炫耀家世顯赫的財力，最後一句不加修飾的話響在任何人耳中，多少都會令人感到有些不悅，但映子從她誠懇真摯的眼神來判斷，她是誠心誠意地想表達謝意，只是耿直不羈的性格導致她不懂得婉轉的說話方式。

「嗯！如妳所言，藍田家通常會論件計酬。但我是為助昔日的好友而來，報酬就免了吧！」

「既然如此，至少讓我稍盡地主之誼，妳千里迢迢來到優生國，不藉機走走看看太可惜了！」

「好，難得出遠門，增廣見聞亦是美事一樁。我也想和雨兒妹妹暢談敘舊。」映子吞下最後一口三明治，偷偷瞄了一眼拿出筆記本規劃行程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