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 小說 聖姬傳說 第二章

藥草刺鼻的氣味嗆醒了沉睡在玻璃棺中的藍髮少女，她乾咳幾聲之後，急忙打開上蓋起身吸取人類生存不可或缺的氧氣。她睜開眼睛環顧四周，不懂自己怎麼會好端端地待在家裡。她記得很清楚，她在其他聖姬面前被神代殿下處以極刑，她應該早就死了才對，她脫下聖姬禮服撫上左胸，並未摸到任何傷口，感到些許失落，她搖搖頭無奈地爬出棺材走向房間拿衣服穿。她舉起手臂對著更衣鏡反覆檢查身體，白皙如瓷的肌膚完好如初。傷痕真得不見了---那個人在她身上留下的唯一印記。

 

奇怪的是，她的身體依稀記得被她的劍刃貫穿時的痛楚。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做夢嗎？還是這是她死後所做的夢？究竟活著是夢，死亡是現實 抑或 死亡是夢，活著是現實？她已經徹底被搞糊塗了。

 

 

吵雜的門鈴聲響了起來，她立刻走向玄關應門。尚未從復生的異像中恢復心理平靜的藍髮少女在應門後迎來第二個不可思議的奇蹟。

月之國第二皇女靜夜面無表情地站在她家門口，照常理來說，皇族不會親自拜訪平民百姓，都是以信差傳遞口諭。朝顏起了警戒心，她佯裝鎮靜問道：「靜夜殿下是來捉我的嗎？因為我沒有死。」
「當然不是，就算是皇族也不能殺色列斯允許復生的人。姊姊做了多餘的事情……」黑髮女子掀開身後的馬車簾子，裡面坐著熟睡的夕映。她原先飄逸輕柔的橘色長髮變短了，僅存面頰兩側的髮絲隨風飛揚。據說皇族女性的靈力都蓄積在長髮上，一旦剪掉，體內靈力也會隨之消失。
「神代殿下……她的頭髮怎麼會…」朝顏大吃一驚，想不透是誰向天借膽，連未來女王的頭髮都敢剪。
「是她自己剪掉的，為了實現不合常理的願望。如妳所見，姊姊的靈力所剩無幾，已經無法擔任神代了。」靜夜悠悠地說道。
「不合常理的願望是指……」藍髮少女有不好的預感，直覺事情大概與自己有關。
「就是妳啊！為了讓妳復活，姊姊使用了禁術……失去靈力就是代價！」語畢，黑髮女子以意味深長的眼神盯著朝顏。
「怎麼會……」聽聞事實的藍髮少女六神無主，茫然地注視著夕映。
「願意收下這個麻煩嗎？」靜夜突如其來的提議令對方楞呆了幾秒鐘才回反應過來。
「願意！」朝顏原本充滿歉意的瞳仁流露出驚喜的光芒，就像夜空中閃耀的點點星光。
「妳可別高興的太早，她失憶了。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什麼也不記得。要是妳不想收留她，我就把她送到其他地方去。」
「留下…把她留給我……把她留下來…」朝顏語無倫次地重覆著意義相同的話，
她拖著踉蹌的腳步走向馬車。不知是情緒太過激動還是剛從冥府返回人間的關係，她在抵達馬車之就前跌了一跤。跪坐在地，她使勁地伸長手臂想要碰觸馬車內沉睡的第一皇女。她懇切哀求的眼神任誰看了都會於心不忍，靜夜也沒有要殘忍對待她的理由，她將她自地上攙扶起來，像在安撫小孩似地對朝顏說道：「我沒說不給妳啊！看看妳，連路都走不好。我把姊姊抱進去，妳來帶路！」聞言，藍髮少女點點頭，讓靜夜替她把夕映抱進一樓的客房內，靜夜臨走前丟給她一句莫名奇妙的吩咐：最好別替她恢復記憶。

 

 

朝顏邊製作三明治邊回想著橘髮女子甫來到她家的情形。她不懂靜夜殿下為何要將夕映託付給她，皇宮裡有更多人可以照顧夕映，住所也更寬闊舒適；她也不懂為何靜夜殿下特意告誡她不能讓夕映恢復記憶，在失去靈力的狀況下讓夕映不明不白地生活對她才是最好的嗎？可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卻一概不知，這樣未免也太可憐了。靜夜殿下也沒告訴她夕映要在達爾克家待多久，除了昨日郵差送來的換洗衣物之外，靜夜連封便箋都沒附上，皇宮也沒派人過來詢問。百思不得其解，藍髮少女判斷先讓夕映熟悉達爾克家的生活還有周遭環境才是刻不容緩的要務。

 

 

吃完早餐的夕映安分乖巧地坐在餐桌旁邊看著藍髮少女忙碌的身影。朝顏剁碎蔬菜、火腿、鮪魚然後再一一把它們夾進吐司裡，夕映歪著頭問道：「朝顏，妳今天肚子很餓嗎？」
「不是！我今天想去田裡看看！這是午餐。」朝顏沒有停下手邊工作，繼續完成最後一個三明治。
「田裡？」未曾踏出達爾克家半步，夕映想像不出田地的模樣，她疑惑地歪著頭，眼球咕嚕嚕地轉動。
「我靠種植藥草和香草維持生計。妳也跟我一起去吧！」朝顏將三明治裝進竹編提籃裡。
「哦！」夕映起身離開椅子，稍微整理衣服，擺出一副準備就緒、隨時皆能出門的架式。朝顏以遮陽為名義拿出草帽戴在夕映頭上，實際上她是想避免與女王同色的頭髮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他人發現皇女私自下鄉閒逛會引起一陣騷動。為了不讓夕映產生懷疑，藍髮少女自己也戴上了草帽。

 

 

兩人帶著竹編提籃步行，夕映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對周遭的事物充滿了好奇心同時又夾帶著對未知的恐懼感，一路上纏著朝顏問東問西，使得原本十分鐘就能結束的路程延長了一倍，朝顏不甚在意，耐心地替她解答疑惑。

「朝顏！朝顏！這是什麼？和妳頭髮的顏色很像耶……」路邊某種植物開出了形如小喇吧的藍紫色筒狀花，夕映好奇地輕輕拉扯藤蔓。
「這個叫做牽牛花…一大清早就會開放……」藍髮少女看了一眼之後如此回答。
「牽牛花好可愛！這也是妳種的藥草嗎？」朝顏搖頭否認，然後開始詳細地說明：「牽牛花是會影響作物生長的雜草，通常農民會把它除掉。它的某些部位的確能當成藥物使用，但全株具有毒性，所以不能隨便食用。」
「怎麼這樣……好過分…」橘髮女子實在無法認同農民的想法。小巧可愛的牽牛花只因為是雜草就得被除掉，實在太可惜了。

 

 

兩人耳邊忽然響起了躂躂蹄聲，一匹花色母馬興高采烈地奔向藍髮少女，一會兒磨蹭她的手臂，一會兒親吻她的臉頰，動作好不親暱。夕映覺得這匹打擾她與朝顏相處的不速之客惹人厭，她嘟噥道：「朝顏，牠是誰？」做完了久別重逢招呼，馬兒緩緩離開主人的肌膚，但還是乖乖地佇立原地。藍髮少女邊輕撫著鬃毛邊介紹：「她是黛比。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算是我的青梅竹馬。她很聰明，會幫忙吃光雜草，替我省了不少麻煩。」知道自己被主人稱讚，馬兒再度黏著朝顏撒嬌，夕映看了很不是滋味，悶悶不樂地噘著嘴。她才剛認識朝顏不久，朝顏的事她一無所知，朝顏有其他親近的對象很正常，但她就是覺得很討厭。
「夕映，妳不喜歡馬？」夕映的反應令朝顏納悶，夕映以前告訴過她，她也養了一匹白馬當寵物。
「妳摸牠都不摸我！」聞言，朝顏立刻理解夕映不是討厭馬，而是在吃黛比的醋，她閙彆扭的稚嫩模樣引人發噱，藍髮少女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一面輕撫著夕映的頭頂一面安慰她：「我現在也摸妳了，不可以再生氣囉！」

 

 

溫馴的黛比忽然像是要宣示主人的所有權一般，對著夕映噴氣，它不可一世的態度讓夕映再度生氣了，她向後跳開並向馬兒大聲抗議：「妳做什麼啦！」朝顏輕撫著馬耳朵對黛比說道：「不行！不可以這樣！妳先到那邊去玩，我有事要忙。」馬兒順從地點點頭，隨後跑到別處去了。朝顏有點不好意思地向橘髮女子解釋：「黛比小時候被壞孩子欺負過，不願意親近達爾克家以外的人，妳就別跟她計較了！」花色母馬一走，夕映覺得心情平靜了許多，不想讓朝顏認為自己是個小器鬼，她凜然乾脆地回道：「好吧！看在妳的份上。」

 

 

咕嚕咕嚕……
兩人的肚子非常有默契同時叫了起來，藍髮少女帶著夕映到田中放置工具的簡易農舍中吃午餐。黛比的存在令夕映耿耿於懷，她吃完一塊三明治後問道：「朝顏…妳有經常往來的朋友或親戚嗎？」
「我有幾個固定會來跟我買藥草的熟客，關係也僅止於生意而已。」朝顏原本還算是生氣蓬勃的語調驀地轉為低沉，她繼續說道：「我…不太喜歡人類，他們太複雜也太麻煩了。人類總是對自己不滿意，能找出各式各樣的理由來否定自己。因為長相醜陋而嫌棄自己，因為拙劣愚笨而嫌棄自己，因為出身低下而嫌棄自己……為掩飾自身的卑劣，挑剔數落別人藉此得到高人一等的優越感……還有…他們總喜歡將錯誤推託到旁人身上，就連天然災禍也要找個代罪羔羊來責怪，死也不肯承認自己運氣不好…既任性又高傲……跟他們相處起來實在太累了！我寧可和黛比在一起……無論是動物還是植物都是真心地喜歡著自己、肯定著自己存在的意義、愉快地享受著現在……和它們在一起不用考慮太多，非常輕鬆自在……」朝顏對人性的超齡見解令夕映張口結舌，也讓她產生了不安。
「朝顏，我也是人類吧……妳討厭跟我相處嗎？」
「妳是人類沒錯…我並不討厭…」
「為什麼？我也是人類呀！」
「對我而言，妳和其他人類有點不一樣…」朝顏停頓了幾秒，接著說道：「妳是…沒有翅膀的天使……」
「啊？」橘髮女子伸手摸了幾下自己的肩胛骨，對方的話令她一頭霧水。哪有天使沒有翅膀的？難道她是墮入凡間、弄丟了翅膀的迷糊天使？可是天使需要吃食物過活嗎？

 

 

突然從香草堆中鑽出來的黛比打斷了夕映的思考，漆黑發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猛瞧，夕映分不清花色馬兒是在觀察還是監視自己，她匆匆忙忙地將最後一口三明治吞下去，擺出警戒姿態。動物在吃飯和睡覺的時候最缺乏防備能力，夕映也不例外，她絕對不能在「敵人」面前露出任何破綻。她站起來拼命瞪大眼睛，一人一馬就以瞪眼在無聲無息中周旋較量，觀戰的藍髮少女邊啃食三明治邊傻笑搖頭，內心暗忖著：這兩個身體已長大成人的傢伙，骨子裡還是個小孩子啊！

 

 

飽餐一頓之後，夕映在朝顏的指示之下陪著她一起替農作物澆水，不知不覺間已近日落時分，一輪夕陽緩緩向地平線靠近，約莫再過五十分鐘暗夜就會降臨。藍髮少女提醒還在好奇觀察薰衣草的夕映該回家了，她才放下水桶走向對方。

 

 

兩人帶著勞動過後的愉悅心情在夕陽餘輝中踏上歸途，橘髮女子想再看看晨間發現的可愛花朵，特地走向早上的地點尋找，沒想到花朵全都枯萎了皺成一團，她心情沮喪地撇著嘴，朝顏關心地問道：「怎麼了？是不是田裡的工作太累了？」
「牽牛花都沒了！一定是因為我早上摸了它們的關係！」
「胡說什麼！田裡的香草、藥草也有被妳摸到，現在也還活得好好的？」朝顏急忙反駁夕映完全不符合邏輯的想法。她隨手拉起一串尚開花的藤蔓對她說道：「
妳看！這上面有新的花苞，牽牛花明天還會開放，早一點來看吧！」聞言，夕映覺得心情似乎稍微好了一點，她笑著點頭答道：「嗯！好啊！」

 

牽牛花清晨開放，午後凋謝，短暫的生命令人不勝稀歔；但是至少她還能期待明天還會有新花綻放，所以也就不那麼難過了。可是人呢？人死了以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夕映邊走路邊思考著生與死的哲學問題，在她眼前，藍中帶紫的長髮隨著朝顏的動作輕輕搖曳，她的腦海赫然浮現某人倒在血泊中的模糊身影，她低頭一看發現
自己的雙手沾滿了溼滑黏膩的鮮血，她像是遭到雷擊一般，渾身無力跌坐在地，她開始啜泣起來。
「不要…不要…嗚…我不要…我不要妳死…」
「夕映？妳又怎麼了？」藍髮少女蹲下身，盡其所能地放柔了語氣。
「嗚……其實我不想讓妳死……不要……」夕映像是失去了賴以為生的關鍵般哭得肝腸寸斷，藍髮少女瞿然驚覺她哀悼的對象並非枯萎的花朵而是一個月前逝去的自己，她伸出手臂環繞著掩面慟哭的淚人兒安慰道：「夕映…妳別這樣！我還活著…沒有死…」
「還活著？沒有死？」橘髮女子哽咽著聲音傻呼呼地重覆了一遍朝顏的話語，她的右手像是要確認一般撫上朝顏的左胸，感受她生命節奏的律動，掌中傳來的怦怦心跳聲讓夕映冷靜下來。
「真的耶…妳沒騙我…」她停止哭泣，像在尋找奶水的嬰兒般，頭部靠在朝顏的雙峰之間，耳朵取代掌心的位置諦聽對方的心跳聲。然後她丟出了一個天真爛漫的疑問：「奇怪？好像變快了……為什麼？」藍髮少女渾身僵硬，體溫逐漸攀升，
再這樣下去她會忍不住將事實全盤托出，行為與兒童無異的夕映絕對承受不了那種打擊，她拼命張大嘴巴呼吸，強迫自己把話語吞回肚裡。

 

橘髮女子的頭忽然自胸上滑落，朝慌慌張張地拖住夕映，讓她安然迫降在自己腿上。
「夕映，妳沒事吧？」
「嗯…我想睡覺……」橘髮女子揉著眼睛說道。
「好，妳睡一下，我們晚一點再回去。」知曉夕映只是失去靈力的後遺症發作，藍髮少女放心了。夕映彷彿溫馴小貓窩在她腿上小憩，她對著呼呼大睡的女子告解難以啟齒的現實：「夕映…弄髒床單的事我也有份。昨晚我該阻止妳的，可是我以為自己在做夢……」意識到腿間嶄新的溼滑，朝顏漲紅了臉，稍微被她碰一下興致就如此高昂，她要怎麼面對往後同居的歲月？朝顏摘下夕映的草帽，輕撫著橘色頭髮繼續低咕：「夕映，妳就不能學學黛比乖一點嗎？妳對我又是亂摸又是亂親，會害我忍耐不住……」花色母馬聽見主人在叫自己名字，走向兩人。馬兒彎下脖子，鼻子湊進夕映的臉頰，蹲下身做出等著讓人騎乘的姿勢。朝顏覺得奇怪，向寵物詢問：「黛比，妳願意幫我載她回家？」馬兒肯定地點點頭，主人獎勵性地輕撫著牠的頭頂。
「謝謝妳。我就知道黛比最乖了。」語畢，朝顏將夕映抱到花色母馬背上。

 

 

***
那是她孩童時期的事了。

 

擔任國王的奶奶在她面前與某名貴族吵得不可開交，詳細內容她已記不清了，只記得奶奶說出了一句話：「妳要站在平民那邊的話，我乾脆把妳貶為庶民如何？」貴族雙手插在胸前不甘示弱地回嘴嘲諷：「陛下，隨妳高興！反正妳要做的事情，無論合理與否都無人能夠阻止。妳可以下令殺了我全家，可以奪走我的地位，但我絕對不會妥協！不會改變我的想法理念！」在場的權貴人士紛紛上前勸阻兩個同樣固執的女性，但冥頑不靈的她們始終堅持己見，於是貴族被眨為平民成了定局。

 

自那天開始，她最喜歡的朋友紅旭再也沒有來陪她玩了。後來，她才知道被貶黜的貴族正是紅旭的母親。當時還年幼她想著：希望自己登上皇座後一定要幫忙紅旭……

 

「唉！」現任月之國女王站在神殿後方的廣場無奈的嘆氣。她讓那個孩子成為聖姬，原本是打算藉此化解皇族與達爾克家的仇恨，反倒害得她們連唯一的繼承人都死在不近人情的律法之下，達爾克一族的靈魂們恐怕永遠都會痛恨詛咒拋棄她們的皇族吧！
「母親，您在這裡做什麼？托雅共合國的大使莫拉尼斯不是約好十一點鐘要來拜訪您嗎？都十點四十分了還不去準備沒關係嗎？」
「只是覺得當國王真不容易，想來向色列斯尋求慰藉罷了！僕人已經備妥一切，我只要準時到場就行了！」月之國女王整整兩天都沒見著第一皇女，心生疑竇，她問道：「妳姊姊夕映怎麼了？連續兩天都沒來神殿。」
「母親，姊姊她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她得了怪病……」靜夜的語氣中充滿了深深的惋惜。女王露出吃驚神色，近日皇宮內禍不單行，先是死了一名聖姬，現在連第一皇女也出事了；但她暫且沒有空檔在神殿廣場拖拖拉拉，只交待靜夜：
「妳今晚找個時間向我好好說明。我該去大廳接待貴賓了。」
「是，母親。」目送著女王離去的背影，黑髮女子的唇角揚起了微笑。

 

 

***

 

晚間，夕映在舒適柔軟的被褥中醒來，穿著圍裙的藍髮少女正巧進入房間要叫她去用餐。
「朝顏，我怎麼在床上？妳揹我回來的？」夕映睜著惺忪睡眼，口齒含糊不清。
「是黛比載妳回來的。」
「黛比？」橘髮女子嘴吧吃驚得一張一合，那匹似乎討厭自己的怪馬，幹嘛要對她好？
「黛比好像很喜歡妳睡著的樣子，她主動表示要送妳回來。」朝顏蒼靛似海的眼瞳中帶著幾分笑意。
「朝顏妳……會說馬話？還是黛比會說人話？」目瞪口呆的夕映再度展現了與常理相背的幼童思考模式。
「不是啦！怎麼可能？」朝顏遮住自己上揚的嘴角後解釋：「我們在一起很久了，不靠言語也能知道對方的想法。」
「朝顏……是不是只要相處久了就能心意相通……」
「這也不一定…要看緣分……」藍髮少女的回答令夕映有點失望，她不敢開口道出心中疑問：如果我一直待在這裡，即使沒有言語也能和妳互相理解嗎？
「好了！夕映，來吃晚餐。今天是妳最喜歡的海鮮燉飯。」朝顏見發呆的橘髮女子還賴在床上，她說明了真正的來意。「海鮮燉飯」一詞讓夕映回過神來，她迅速拉開棉被下床，褐瞳布滿驚喜之情，她跳向朝顏抱住她，她像發現新大陸般興奮地說道：「妳怎麼知道我想吃海鮮燉飯？妳對我真好，我好喜歡妳！」
「別…別鬧了…快點來吃飯…涼掉了就不好吃…」藍髮少女輕輕推開夕映，不著痕跡地掙脫懷抱，轉頭走向廚房。

朝顏一跑掉，橘髮女子就覺得周遭空氣變涼了。除了朝顏升高的體溫之外，她並未察覺隱藏在她深邃靛色瞳仁中的某種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