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 小說 聖姬傳說 第七章 下(15禁，慎入，兒童不宜，請勿模仿)

兩年後，即將臨盆的藍髮少女被送進某間醫院內。

「夕映殿下，您真要進去陪伴朝顏大人嗎？女性生產的景象非常恐怖，我怕您受不了。」護士聽聞這位第一皇女因怪病纏身才沒能繼承王位，一直留在某位貴族的鄉間小屋休養，她深怕允許她陪產會造成出閃失。

「我沒問題的，我連最心愛的人死去的模樣都見過了，雖然詳情我記不清了…」

「那麼，請您過來一下，我幫您消毒。要是害產婦感染就不好了！」夕映矛盾的回答搞得護士一頭霧水，但她很快就表現出專業人士的該有的素養，將種種疑問拋諸腦後，即刻著手準備陪產的重要事項。

「就麻煩妳了！」語畢，夕映跟在護士身後，直到朝顏順利生產之前都乖巧地遵從她所有指示。

 

經過了五六小時漫長的等待，橘髮女子總算盼到了呱呱墜地的孩子以及平安無事的戀人，陪產的精神疲憊令她累得昏昏欲睡，索性就直接在趴在床邊打瞌睡，連醫護人員替她包紮右手的抓痕都沒注意到。

 

產後孕婦緩緩張開沉重眼皮，率先映入視野的是橘色頭顱以及纏繞著紗布的右手，她握住戀人，歉然低語道：「夕映，妳睡著了嗎？」她記得一清二楚，當她被分娩的疼痛煎熬得想要放棄之際，夕映一直透過兩人交握的雙手提醒自己一定要撐過去才行--而那正是夕映的右手受傷的原因。

 

假寐的橘髮女子輕輕挪動了一下身子，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來，口齒不清地說道：「朝顏，妳醒了？有哪裡不舒服嗎？」生產完畢，醫生有替藍髮少女做過基本檢查，並無異常；然而凡事還是小心為妙，尤其是事關自己最重要的人時更不可輕忽大意。

「我沒事，就只是感覺很累而已。孩子在哪？」朝顏下意識地撫上不再圓鼓鼓的肚皮，孩子跟她不再是生命共同體了，這事實令她莫名地感到寂寞。

「在妳左手邊的嬰兒床裡，是兩個女孩子，長得跟妳很像，都是藍色頭髮。」聞言，朝顏緩緩轉頭看向左邊，果真有兩個嬰兒沉靜地安睡著。

「原來是雙胎胞，難怪我覺得整個人痛得都快裂開了！」

「說到這個，看著妳生產的時候，我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很久以前，我也曾經這樣痛過，可是我卻不知道原因。當然，我確定我沒生過小孩，因為我連男人也沒碰過。」

「既然妳想不起來的事情，應該跟我有關吧！」想起夕映為了自己而失去記憶，藍髮少女愧疚地皺起眉頭。

「妳的意思是我把妳當成嬰兒生下來嗎？」神智完全清醒的夕映摸著下巴思忖著這種事情的可能性。

「說不定就是那樣！妳不是拜託色列斯讓我復活嗎？」

「好大的嬰兒啊！要把妳生下來，我不痛死了才怪！」

「胡說八道，我才不要當妳的女兒！」

「我也不要當妳媽！這樣我就不能跟妳親熱了！」

「夕映！夠了！給我閉嘴！吵死了！」由於懷孕的關係，藍髮少女有很常一段時間都享受不到戀人的床笫服務，而她幾秒鐘前確實也曾思考過「產後要休養多久才能行房」的問題，心事被看穿的朝顏惱羞成怒，乾脆要對方安靜。全月之國除了女王和靜夜之外，大概也只有朝顏膽敢用如此強硬的態度命令第一皇女，看見戀人還有力氣教訓自己，反而讓夕映感到安心，叫醫生來這件事可以暫且擱置，現在還是盡情享受兩人的獨處時間吧！

「對不起！我不會再提那件……」橘髮女子的道歉被其中一個孩子的哭聲打斷，她迅速走向嬰兒床邊安撫她，直到她再度安穩地睡去。

 

兩個大人尷尬地對望著彼此，她們兩人居然在孩子面前吵嘴，還把她吵醒了，這真是不良示範。朝顏開始思考嬰兒會哭的各種原因，她突然擔心起一件事。

「夕映，既然是雙胎胞，我的奶水也許無法餵飽她們……」藍髮少女撫上自己的胸部，接著說道：「不！我連自己是否有奶水都不知道……」朝顏這位年輕的新手媽媽顯然對自己能否勝任母職毫無自信，橘髮女子不假思索，在朝顏反應過來之前直接撩起她的上衣，唇瓣貼近左胸的端點輕輕吸吮起來，嚐到了奶水滋味的夕映輕輕地將戀人的衣服弄平，邊舔嘴邊說道：「味道還不錯，不用擔心。我也會幫忙照顧的，還有黛西也是！」稍微放心的藍髮少女輕輕敲了一下夕映的腦袋，嘟噥著：「變態！妳幹嘛喝那種東西！還碰我的左胸，妳明知道摸那裡我就會很想被妳……」被挑逗的情慾高漲的朝顏再也說不下去，整張臉都染上了緋色，堪可庇美當季盛產的紅蘋果。夕映輕摸著朝顏的頭頂並試圖安撫她：「對不起，我改不掉習慣動作。我現在去叫醫生來幫妳檢查，順便問她那件事。在那之前，妳再忍耐一下吧！」聞言，鬧脾氣的產後孕婦安靜下來，默然等候著醫生的檢驗。

 

 

***

 

陽光自綠蔭間灑落，將兩名女性的交錯的身影投落於林間小路上，朝顏帶著的孩子醒來後非常不安分，拼命伸長小手試圖探入隔壁的嬰兒車內。朝顏無奈地搖搖頭，她抱起嬰孩，提議戀人暫時在路旁設置的長椅上休息。兩人就坐後，橘髮女子也將另一名嬰兒抱在懷中。

「姍妮又在調皮了！真拿她沒辦法！」藍髮少女一面處理懷中扭來扭去的孩子，一面發著新手媽媽的牢騷。

「嗯！她大概只是想找露娜玩而已吧？她好像很喜歡妹妹的樣子……」提到「妹妹」一詞，夕映的表情瞬間染上了幾分陰鬱，她接著說道：「是不是同卵生的雙胞胎感情都比較好呢？」聞言，朝顏嘆了口氣，幾年前的姊妹爭執在戀人心裡留下了一塊難以清除的瘩疙，從那時直到現在，夕映極力避免與靜夜有任何接觸，兩人會面的場面僅限於皇族公務或者是女王召集的家庭聚會。藍髮少女想不出任何能帶來慰藉的話語，只是淡漠地說道：「這種事情很難說…抱歉，我沒有姊妹，所以不太懂……」掉落在橘髮女子腿上的某個東西打斷了她的憂愁思緒，她撿起來一看，發現那是尚未替雙胞胎命名時滿醫院替孩子掛上的可笑名牌「達爾克家姊姊」以及「達爾克家妹妹」，夕映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來露娜比我更懂得怎麼逗妳開心呢！」語畢，藍髮少女輕撫著露娜的頭髮，視線巡迴於雙胞胎之間，她們的外表與夕映毫無相似之處，儘管理智知曉這合乎情理，還是令朝顏感到遺憾；但當她將孩子擁在懷中時心理還是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與滿足—這就是她用自己的血肉鑄造出來的後裔，是她此生最偉大的成就。

 

看著逗孩子玩的夕映，朝顏驀地回想起前些日子跟橘夢女王的對話，那次女王與初次見面時一樣咄咄逼人，對她懷抱著某種敵意和怒氣。朝顏甫坐下來，女王就開始逼問她：「達爾克，老實告訴我，夕映的身體狀況。」女王的語氣中有著絕對不容許敷衍的氣勢，假使試圖隱瞞或說謊，恐怕無法全身而退，朝顏採取了誠實的應對：「陛下，依她目前的體力來看，夕映只能生一個孩子。即便靠吾族的提升靈力的術法也無法讓她完全恢復健康。」女王緊閉雙眼，考慮了幾秒鐘之後，緩緩說道：「那麼這件事…我要妳付起責任。即使夕映已經無法插手任何政治事務了，但她是皇女的事實沒有改變，她還是得盡菲爾斯家『女兒』的義務。」朝顏心知肚明，這並非「請求」，而是「命令」，是皇家菲爾斯要貴族達爾克執行的任務，她起身提裙行了個屈膝禮，而後回答：「是，陛下。謹遵您所願。」

 

「夕映，妳不生一個嗎？」結束回憶，藍髮少女扭扭捏捏地問道。

「是因為母親跟妳說了什麼？」第一皇女的注意力離開露娜，抬頭望向朝顏。跟戀人討論此事而倍感彆扭的藍髮少女深吸一口氣後，說道：「不完全是，我希望妳也能擁有自己孩子。那是每個女人，每個月之國的女人生來就享有的幸福，是色列斯賜給我們的權利。」

「等這兩個孩子長大一點再說。」

「妳不能再逃避下去了！答應我，至少在妳三十歲之前一定要…」朝顏將睡著的姍妮放回嬰兒車內，捧著橘髮女子的臉頰強迫她直視自己。

「妳想要我跟男人混在一起？」略感不悅，夕映挑了挑眉。

「不，當然不想。最好是用跟我一樣的方式。」在月之國，男人借種給女性的回報是一夜春宵，「只借種不給碰」的作法相當霸道蠻橫，能以此方式留下自己的血脈，全都要歸功於兩人的社會地位。

「妳會吃醋？」興起了捉弄戀人的念頭，橘髮女子故意如此提問。

「不只是那樣…更重要的是，我無法忍受妳勉強自己讓不喜歡的人碰觸。」

「我知道了，改天我會去詢問母親合適的人選。」語畢，橘髮女子望著藍天白雲陷入沉思。

 

過去她不夠尊重他人生命，為了彌補此一失誤的代價便是失去靈力、削弱自己的生命，她的身體還不至於差到得終日臥床的地步，但她心知肚明，要不是因為朝顏，她很可能早就衰竭死亡。從朝顏的話語中推測，憑她三十歲後的體力已經無法生育，而她未來要生下的孩子，將是她生命中唯一的血脈。「三十歲」，她的期限已經不長了，藍髮少女因為害她失去王位和健康，已經很內疚了，如果再加上害她血統斷絕的罪名，興許母親會不顧往日與紅旭的情分，真正地討厭朝顏，這絕非她所樂見的光景，無論是為了戀人或是母親，還是菲爾斯家，她都得生一個孩子才行—在不久的將來。

 

 

***

 

 

歲月如梭，四年後，襁褓中安睡的乖巧嬰孩如今已是會走路跑跳的小女孩了。今天本該是達爾克一家愉快的野餐日，但一塊剰餘的蛋糕卻引發了戰火。平日沉默寡言的露娜先聲奪人：「珊妮，我是妹妹，妳是姊姊。妳應該讓我！」

「哼！我比妳輕，要吃多一點！」珊妮對妹妹的理論嗤之以鼻，實際上，她只比妹妹年長三十分鐘。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達爾克家的貴族奉彔足以保證物資不虞匱乏，但為避免孩子沾染驕縱奢侈、崇尚物質的習氣，並培養出誠僕勤毅的堅韌性格，朝顏秉持日常生活從簡的教育方針，昂貴的衣食用度僅限家族活動、特殊節慶還有禮儀訓練，此種作法導致的後遺症便是讓喜愛甜食的雙胞胎經常為了高級點心爭執不休。

 

儘管能將法術要訣背得滾瓜爛熟，孩童時期的朝顏面對同齡孩子時經常口拙寡言，尤其是冷嘲熱諷總讓她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麼反駁那些不懷好意的嘲弄，她習慣偷用法術回敬他們；所以，她常放任雙胞胎吵嘴，權充口才訓練，只有在姊妹幾乎要大打出手之際才會出面制止。

 

雙胞胎僵持不下，夕映被兩個縮小版的朝顏搞得筋疲力盡。上完廁所回來後的朝顏提議道：「夕映，把蛋糕切成兩半。」聞言，橘髮女子切開蛋糕，切出平整完美、乍看之下幾乎大小相等的兩塊。雙胞胎睜大雙眼瞪著最喜歡的甜點，正當她們想繼續為「誰該得到好像比較大的那塊」喧鬧時，藍髮女子先一步制止爭端：「好了！一人一半，妳們再讓夕映阿姨傷腦筋的話，媽媽就要自己吃，不給妳們了。」聞言，姊妹倆乖乖地拿起屬於自己的那份大塊朵頤。

「妳好像很習慣處理小孩子…」橘髮女子做了五六次深呼吸，舒緩帶小孩的煩躁感。

「以前照顧過一個，她很天真無邪。可是過沒幾個月她就『長大』了，變成叛逆的壞女人，不跟我這個家主報備就自己溜出家門，後來還想離家出走…希望我的孩子不要被她帶壞……」

「那是何時發生的事？妳怎麼從沒提過？」沒察覺到戀人嘴角微弱的笑意，第一皇女傻傻地跳進了朝顏話中的陷阱。

「那個『孩子』妳也認識，說不定妳比我更了解她呢！」朝顏重重咬字，刻意強調出孩子一詞。

「那個孩子現在人在哪裡？叫什麼名字？」

「就在這裡。她叫夕映 菲爾斯。」朝顏附耳低語，以雙胎胞難以察覺的音量告知橘髮女子那名孩子的真面目。

 

失憶期間的豐功偉業被戀人當作茶餘飯後的消遣了，憶起那時種種失禮又缺乏常識的幼稚舉動，欲哭無淚的夕映難為情地羞紅了臉，雙頰冒出與自身名諱相符的色澤。

 

夕映偷偷地扯著朝顏的裙子，暗地裡乞求她閉上尊口。夕映名義上雖是孩子們的阿姨，實際上卻是她們的另一個母親，她得在兩人面前維持無懈可擊的皇女形象，

倘若雙胞胎知道那段日子欠缺教養的言行，自己在她們心目中地位勢必會一落千丈，她們就更不會乖乖聽話了，如此一來，管教她們的任務就會變得更加艱鉅，初次養育小孩的夕映可不想要增加挑戰難度。

 

將蛋糕吃乾抹淨的雙胞胎看不懂兩個大人眉來眼去的神祕暗示，此刻她們只在乎那個不知身在何方、好像欺負了媽媽的大姊姊。

「媽媽，那個人是誰，太壞了！我要教訓她！」正義感十足、行動派的姊姊姍妮拿起練習用的木劍，拍著平坦的胸脯朗聲宣告她要幫媽媽「討回公道」的決心。

連內在都像母親翻版的露娜表面上維持平靜無波的淡然神色，背地裡暗忖著：這麼壞的傢伙該用哪種靈力法術來修理？

夕映看著專注思考的露娜，一陣涼意爬上背脊，直覺警告自己絕對不能讓她知曉「那個孩子」是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也許她會像藍髮女子一樣用繩縛結界把她綁進房間裡教訓或者使用唯獨達爾克一族才能施展的靈力法術把自己整得七葷八素、半死不活，擁有達爾克血統的女人果然不是好惹的，難怪會是皇族既重視又忌諱的存在。

 

由遠而近的嘶嘶馬鳴聲中斷了雙胞胎的義憤填膺，小黛比緩緩走向野餐的一家四口，牠湊近藍髮女子，親了一口她的臉頰然後發出幼嫩的撒嬌聲，朝顏輕撫著花色小馬，悠悠問道：「妳又餓了，想再吃點胡蘿蔔？」聞言，小黛比點點頭，低下身去舔舐朝顏空無一物的手掌，雙胞胎同時飛快地從野餐籃中撈出橘紅色蔬菜，爭先恐後地將胡蘿蔔遞到小黛比的嘴邊。

「小黛比，吃我的，我手上的比較好吃！」姍妮搶先說道。

「不！姊姊，妳出門前才餵過牠的，現在該輪到我了！」露娜也不甘示弱。

「小黛比，來吧！吃吃！」

「小黛比，乖，吃我的！」

自出生之後就甚得雙胞胎歡心的花色小馬左右張望著兩個小主人，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躊躇了幾分鐘後，牠輪流啃噬著兩邊的胡蘿蔔以示公平，同時消弭她們繼續爭吵的可能性。

一旁的大人看著這幕逗趣的場景無奈地搖搖頭，最晚出生的小黛比反而比兩個小主人更懂事。

 

朝顏與夕映相識而笑，兩人知道平淡的家庭幸福將如春草般綿綿不絕地延續下去—跟雙胞胎、寵物馬兒—以及夕映小腹中的尚未出世的孩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