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小說 破鏡 第十一章

情愛乃天羅地網，深陷其中便是插翅難飛，但既是兩情相悅縱然萬劫不復也再所不辭。興許是為了彌補無法成婚的遺憾，抑或是單純的肉慾，素霙妃主僕兩人只要逮到機會，便裸身纏綿，在情海中浮沉，在慾望中迷失，飄飄然不知其歸途，確信終點絕非孤身一人，所以會義無反顧地向前邁進。她們的關係僅為闇夜曇花，在不見天日的幕色之中開至荼靡，許以這份愛渺渺幽香，縱然是驚鴻一瞥亦要在觀者心中刻下模糊記憶。

丫鬟頻繁來往小姐閏房是司空見慣的事，旁人只當素霙妃身子孱弱，故需要有人隨侍在側以應便突發狀況，殊不知一場春色正在門扉後默默上演，而雨兒是名符其實的「貼身丫鬟」。雨兒知道自己並非霙妃的發洩對象，撫摸著她身子的手總帶著萬般呵護與憐惜，即便是主子輕佻戲謔的言辭也不令她心生厭惡。

素霙妃曾想過畫下雨兒的倩影，然而筆墨豈能勾勒出女子渾然天成的神韻？即便能夠唯妙唯肖呈現出姣好身段面容，畫中人豈比得上現實懷中女子的溫香暖玉以及情深意切？有鑑於此，素霙妃寧可將畫圖時間拿來與情人歡好綢繆。

素霙妃得心應手地處理媳婦義務與和祕密戀情，安逸平順地度過兩個年頭，堅信她與丫鬟能在蕭甫仁的蔽護隱瞞下繼續平靜地生活。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某人的出現在她的生命中掀起軒然大波，還差點害雨兒大難臨頭。

當今女子崇尚豔麗顯眼的妝容，突兀誇張的髮型一時蔚為風潮，柳芊芊為得心上人青睞自是不落人後。頭上頂著如鵬鳥展翅的蝶形髮髻，簪上大紅牡丹再用金釵裝飾，留下兩綹髮絲隨風飄揚；身披一襲火焰般緋紅的絳色羅裙任其翻飛也不遮攔；自對襟上襦中探頭裸露的三分酥胸勾人惹火、引人暇想。那抹紅色身影令某些僕役眼睛一亮，霎時忘卻工作的勞苦；然而，了解她本性的下人個個是避之唯恐不及。

柳芊芊向姨娘段錦玉請安過後便迫不及待地去找蕭甫仁敘舊，她踏著小碎步趨前走向好幾年未見的親戚，刻意騷首弄姿，故意挺胸好讓他能見著一對呼之欲出的玉兔，她嗲聲嗲氣地說道：「二表哥好久不見了。你有沒有想我？人家對你可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呢！」多數男子向來對主動上門的美色來者不拒，柳芊芊的外表在中人之上，然而在蕭甫仁眼中，這位遠親表妹與俗不可耐的胭脂俗粉並無二致，輔以嬌縱跋扈的古怪脾氣，更令他不敢恭維，可是看在血緣關係的份上，他又不能對她不理不睬，否則就是對舅舅的失禮。蕭甫仁對不感興趣又無利可圖的狀況總是虛應故事，他語調平板地回應久別重逢的招呼：「表妹別來無恙，既為遠親當然多少會有些掛念。」柳芊芊聽不出蕭甫仁語氣中的敷衍，她興致勃勃地接話：「二表哥與兒時不同，風流倜儻讓人家心神不寧。你覺得我怎麼樣？」作為生意人，蕭甫仁習慣性地應付答道：「女大十八變，表妹長大了。不過有些地方還是與昔日相同。」聞言，柳芊芊將對方的話曲解成：二表哥稱讚她比兒時長得好看，身上留有某些蕭甫仁自幼時就喜歡的特質。她不禁有些害臊，頓時臉紅，手指卻不安分地劃過蕭甫仁的胸膛喃喃道：「二表哥，你好討厭……」蕭甫仁向後退開乾咳一聲說道：「表妹待字閏中，我倆已非孩童，肢體接觸甚為不妥。再說，我已是有婦之夫。」末句話瞬間讓柳芊芊與心上人重逢的好心情一掃而空，她差點忘了來此的令一目的--她要見識二表哥的伴侶是如何的才貌雙全，讓他甘願接納一個病癆作正妻。

傍晚，柳芊芊坐在餐桌前左等右等卻遲遲等不到飯食，在與蕭家人閒聊過後只得與其他人大眼瞪小眼，順便在心中暗自數落裝扮樸素寒酸得猶如鬼魅般蒼白無力的素霙妃，此種連婦顏也不具備的無趣女子哪比得上她千嬌百媚的萬種風情？

熱騰騰的晚餐總算在眾人五臟廟的千呼萬喚中被護送到木桌上，除了廚娘，負責送飯還有一位柳芊芊沒見過的青衣丫鬟，她匆忙地將一碗粥遞到素霙妃的面前後立刻向躬身頷首眾人道歉：「對不起，雨兒遲了替小姐煮粥的時辰，誤了大家的用餐時間。」段錦玉面露和藹微笑向丫鬟說道：「不礙事，雨兒，記著別再犯就是，下去吧！」聞言，青衣丫鬟乖巧地退下，再次回到廚房準備替素霙妃熬藥，蕭家眾人也開始享用飯菜，柳芊芊對素霙妃本沒好感，今晚還為了等她那碗粥害她飢腸轆轆，不禁盯著素衣女子說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孔夫子所言果然不假。」素霙妃飽讀詩書，不難發現對方的言語背後的冷嘲熱諷，她久久不語，斟著著適當的回話。

素晴陽的教育方式養成素霙妃恬淡的性情，不快時僅皺眉，愉悅時笑不露齒，表情唯有與她熟稔的人能讀懂。但是，柳芊芊向來沒有耐性，也不懂得察言觀色，尤其是面對討厭的人，她猜測素霙妃知曉她對蕭甫仁的心思，故意不同她說話，好讓她知難而退，她無法容忍別人忽視她的存在，更難聽的話正欲脫口而出卻被心上人截斷。

「民以食為天，填飽肚子重要。經書典論待飯後再談論也不遲，霙妃出身書香世家，必對此很有心得，表妹若與她討教一二，定能受益良多。」蕭甫仁從容不迫地替妻子圓場，此舉反令柳芊芊更加忌妒名正言順擁有蕭甫仁的正妻，她狠狠地啃咬菜肴心下盤算著要如何惡整素霙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