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小說 破鏡 第十七章

警告：千萬別在吃飯時看……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素霙妃及雨兒還未抵達目的地，便先被捲入生靈塗炭、民不聊生的戰地，兩人拼命地栖皇奔走，好不容易才逮到空檔鑽進深山閃避砲火干戈的襲擊摧殘。

素霙妃生來體質虛弱畏寒，後得高人指點以某種藥酒調理，身子才轉好，然不慎矯往過正，落下極畏暑熱溽氣的毛病。嬌生慣養的身子禁不起餐風露宿、日夜奔走的連番折騰，每日所服藥物皆已用罄，荒山野嶺中食物有限，再也抵擋不了盛夏暑熱侵襲的素衣女子終於病了。

眼見主子日漸憔悴，青衣丫鬟一籌莫展，明知素霙妃現下最需要便是治療，然而在此人人自危的時刻，能去哪裡找大夫？她又不闇醫術，力有未逮，她僅能做到的便是護住她的身軀，多找些野果菜蔬給她補充營養，她已竭盡所能讓她餐餐吃飽，素霙妃的情況不見好轉，最後她已連獨立行走都倍感困難，終日窩於一隅靜坐休憩。

有感於自己恐命在旦夕，素霙妃便想將某些積壓已久的心事毫無遺漏地告知青衣丫鬟。

「雨兒，我有事瞞著妳。我是故意奪走妳的清白的，因為我不想讓妳離開我。」

「沒關係的，雨兒不介意。雨兒是屬於小姐的，小姐可以對雨兒做任何事，也可以要雨兒做任何事。」

「雨兒，其實銅鏡破碎的時候我比妳更害怕。」

「怎麼會？小姐還安慰了雨兒。」

「幼時，算師給我批過命。他說我一生富貴，但活不過二十歲，死時眾叛親離，屍骨無存。」沉吟半晌，素霙妃說道。

「什麼？這樣的命運太殘忍了……」雨兒抬起雙手，捂住臉龐，遮住了容顏的震驚，卻掩蓋不喉中的哽咽顫音。

「爹總說勿信無憑無據的事，但我還是很害怕自己當真二十歲就會死去。當娘在教我床笫之事時，我滿腦子都是妳。出嫁前我還聽見了爹娘的談話，他們說若妳不想陪嫁，他們會找個清白人家讓妳成親……我琢磨了很久還是決定把妳給……我知道我不該拖妳下水，我不該讓妳愛上我……可是若當真只剩四年可活，我…我想和妳在一起……」

「不！不會成真的！一定是哪裡搞錯了！」雨兒摀住自己的耳朵隔絕不願聽見的事實，算算日子，再過幾天是素霙妃二十歲的生辰。

「雨兒，我不再害怕了。我知道自己為何會屍骨無存了。」

「什麼意思？」

「雨兒，等我死後，把我吃了。」

「雨兒怎能對小姐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妳冷靜點聽我說。我死後，妳會想盡辦法安葬我。可是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時代，妳如何安葬我？我不要妳為了我的遺體以身犯險，若害妳遭遇不測，我死不瞑目。所以，我要妳吃了我，讓我成為妳的血肉，這樣一來，我就能永遠與妳同在……」

「小姐…別再說了……這實在太…」

「雨兒，這是我最後的請求……拜託…」

「小姐，我知道了。妳好好休息，別再想那種事情了……」語畢，青衣丫鬟坐落於地將素霙妃緊緊地攬入自己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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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東昇帶來一天的開始，素衣女子生命也隨著清晨蒸發的朝露一起迎向終結。

「雨兒，答應我，妳要活下去。代替我…活下去……」素衣女子微弱低沉地交待她最後的心願。

「好的，小姐。雨兒一定會辦好小姐交待的事。」

「看來算命師的話也不完全正確……他說我死時眾叛親離，但在最後的最後還有妳陪著我…」

「霙妃，我愛妳……」青衣丫鬟此生唯一的告白充滿了低泣縈繞的語調。

「雨兒，終於願意在閏房以外的地方直呼我的名字了…好高興…下輩子我當妳的妻可好？」若是說出來應該會被嘲笑吧？素霙妃三翻兩次地要雨兒共度春宵，不過就是想聽她直呼自己的名諱罷了。

「當然好，我一定會好好疼愛妳的，霙妃……」

「雨兒，妳要記住一件事。素霙妃若沒了雨兒就只是個膽小鬼而已……我要去一個…」

---沒有妳的地方了。語未畢，素霙妃便閉上眼睛，陷入了她專屬的黑暗中。青衣丫鬟抱著她的身體痛哭失聲，不願相信主子已成為懷中逐漸發冷變硬的軀殼，她輕輕將她平放柔軟草地，剝除繁複衣衫。

不著寸縷的素霙妃依舊擁有粉雕玉琢，白璧無瑕的肌膚，一頭烏黑青絲仍然亮麗飄逸、柔軟滑順，如此清麗湛華、惹人心顫的妙齡女子絕非死人，一定是有哪裡搞錯了，雨兒不信主子會年紀輕輕就命喪黃泉。她伏於其身，與素霙妃耳鬢廝磨，檀口貼上無能回吻的緊閉唇瓣，指尖輕撫延項秀項，而後含住雪丘上能激起她劇烈反應的嫣紅蓓蕾……

毫無反應。懷中佳人不會喘息、不會呻吟、不會呼喚她的名字、不會在興奮時緊緊地抱住自己……再也無法自欺欺人，為了實現主子的遺願，雨兒拿出菜刀艱難地切割著她最想珍惜的戀人。

「小姐…雨兒…要動手了…妳別怕…動手的是我…」青衣丫鬟巍巍顫顫地對著左胸下刀，慢慢劃開原本如豆腐般細致柔嫩、吹彈可破的肌膚，霎時間鮮血汩汩湧出，染紅了她的世界，她的心隨著屍體淌出鮮血，代替再也感受不到痛楚的素霙妃發出悲鳴。她小心翼翼地剜出心臟，捧在手中，獻上一吻後，對那顆血淋淋的臟器說道：「小姐，讓我們合而為一，再也不要分離了。」

青衣丫鬟和著淚水將素霙妃的心臟一片一片地吃下肚，她搞不清楚小姐的心是何滋味，只知道那是溫暖過她生命的靈魂，是她所聽過最溫柔的鼓動，那顆靜止的心再也不會因喜悅或者悲哀鼓動出悠揚的旋律。僅僅只是吞下心臟就耗盡了她所有心神，她快崩潰了，她擦淨素霙妃身上的血跡，重新替她整裝著衣，遮蓋住胸前慘不忍睹的窟窿，放把火燒光素霙妃的遺體，以免有男人羞辱素霙妃，或者野獸來吃掉她。

「小姐，來生雨兒一定會回到您身邊……您安心地去吧！」青衣丫鬟向殘餘灰燼跪拜稽首，摘束野花作為奠祭。

雨兒有種自己已然死去錯覺，身心俱疲的她在慟哭中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