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蠢
某個晴朗又和平的午後,一名新面孔走進教堂。他自稱保羅,眉清目秀、談吐斯文、禱告時還會偷瞄神父的側臉,嘴角浮出神秘微笑。神父阿契努斯倒沒察覺異樣,只覺得這位信徒「特別虔誠」,每場彌撒都坐第一排,眼神炯炯有神,彷彿要把講壇吞了。
但這份和平氣氛沒能維持多久。
某晚,神父在更衣室整理聖袍,正準備向鏡中的自己檢查儀容,忽然腦中響起熟悉又傲嬌的聲音:「天真的阿契努斯,你是不是眼瞎?那傢伙明顯對你圖謀不軌!」
神父皺眉:「圖謀不軌?人家禱告禱得多認真——」
「他禱告你!不是禱告神!」王子人格語氣越來越重:「上次他送你的聖經書籤上面畫了一對小天使親嘴,還附註『與你同在的是神,還有我』,你居然沒發現不對勁?」
「你思想太歪了!」神父挺直腰桿,義正辭嚴地對著鏡子反駁:「誰會把神職人員當戀愛對象?我們的存在是神聖的!」
「他看你看得都快升天了!」王子氣得差點從潛意識裡衝出來,「你今天講福音的時候,他差點把筆記本親了,還一直畫你背影!」
神父語塞一秒,又悶聲說:「說不定他學畫畫的。」
鏡中的自己一臉嘲諷,王子人格冷笑:「你這副死腦筋樣,要不是我警告你,哪天你被人拐走還幫對方數錢!」
神父一臉震驚:「我才不會!」
「你那天還收了他親手做的心形餅乾!」王子怒道。
「那是天使餅乾!明明有翅膀形狀!」神父吼回去,雙手叉腰,氣得臉紅耳赤。
鏡子裡兩張臉同時紅了,一個氣憤,一個羞愧。
這場“神父與鏡子裡的自己”的對吵持續了十分鐘,直到芙爾雷伊路過房門,聽見裡面傳來兩種聲音吵成一團,默默地轉身離去,並在心中默念:「願神保佑我的王子,別氣到人格再分裂一個出來。」
你希望保羅接下來怎麼行動?還是要讓神父慢慢發現真相?
隔天清晨,神父阿契努斯照常在祭壇前禱告,卻發現桌上多了一張紙條──字跡熟悉,是保羅的。
>「神父大人,謝謝您昨天在告解室中為我指出迷途,我會努力反省,不過我仍想表達我的心意,哪怕這份感情永遠得不到回應,我也無怨無悔。請收下這條手鍊,是我親手編的,上頭的十字架會保佑您平安——就像我一樣,默默守護著您。」
神父一頭霧水:「我……昨天有去告解室嗎?」
「你當然沒有,是我。」腦中傳來第三王子不悅的聲音。
神父:「你、你又擅自搶身體了!」
「不這麼做,那人明天就打算直接親你了!」王子人格語氣又氣又恨,「你以為他拿那張聖歌單只是做筆記?我看到他背後畫了你穿泳裝的樣子,還註明『天使降臨海灘Ver.』!」
神父愣住三秒:「……我穿泳裝?」
「重點是他畫你穿泳裝!」王子簡直想把保羅扔進告解池淹了,「我已經很有耐性了!我沒打他、沒罵他、還克制住想把他綁去修道院閉關十年的衝動,結果他居然更愛你了!」
神父紅著臉捂住眼睛,嘴角微微顫抖:「他是誤會了……我們是神職人員,他應該是被信仰感動,不是……戀愛。」
王子冷笑:「他要是再『信仰』你幾次,你就得開辦婚前輔導了。」
就在這兄弟倆(?)進行神聖的內心掐架時,芙爾雷伊敲了敲門:「王子殿下,我是說……神父大人,今天早上保羅又送來一封信,他現在正在教堂門口彈琴。」
神父驚恐:「他彈什麼?」
芙爾雷伊翻開紙條:「《你是我靈魂的聖光》。還附了詞,第一句是『願我的愛,洗淨你靈魂的灰燼』。」
王子人格聽完差點昏厥:「我現在去拿十字弓,給他個真正的靈魂洗禮。」
神父抱頭:「不可以傷人啦!他只是太有……藝術天分了!」
「再這樣下去你會變教堂偶像!」王子咆哮:「我該把你的照片從公文櫃全部燒了!還有那張站在聖壇背光的照片,他拿去當手機桌布了!」
「你偷看他手機?!」
「我沒偷看,他當面炫耀!」
這天之後,神父的生活被迫升級為「防色魔三級警戒狀態」——
每天出門都要有芙爾雷伊陪同,彌撒結束要走秘密通道離場,連聽告解也得全程錄音備份(以防有人又亂告白)。神父雖覺羞愧,但不得不承認……好像只有王子人格能應付這些離奇的桃花危機。
而王子則每日苦練心經,只為壓下心中想對保羅「進行神聖處決」的衝動。
—
王子人格這回是鐵了心要斬斷這段孽緣,他受夠了天天活在「防色魔警戒」和「被王子氣到人格分裂」的邊緣。既然溫和勸退無效,只能祭出殺手鐧了!
趁著阿契努斯不備,王子人格再次掌握身體主權,他決定約保羅出來「深♂入♂交流」。地點選在芙爾雷伊的家,理由是「比較自在,而且芙爾雷伊煮飯很好吃。」保羅一聽心上人(雖然身體裡是另一個人格)主動邀請,簡直樂得快飛上天,渾身散發粉紅泡泡,覺得這是命中注定的午餐約會。
到了芙爾雷伊家,王子人格把保羅領進廚房。保羅心想:是要一起做飯增進感情嗎?太棒了!結果一進門,他看見流理臺旁放著一隻活生生的、毛色油亮的雞。保羅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王子人格就轉過身,表情神秘兮兮地對他說:「保羅,今天特別跟你分享我在十三歲之前的興趣,你要仔細看清楚哦!」
保羅腦中瞬間上演了一萬種「王子殿下童年趣事」的浪漫畫面,心跳加速,認真點頭:「好的,神父大人!」他深信今天將是他此生最美好的一天。
下一秒,王子人格的行為讓保羅的濾鏡碎了一地。
只見「阿契努斯」熟練地拿起一把菜刀,走向那隻雞。他的表情從神秘轉為平靜,甚至是冷漠。手起刀落,毫不猶豫地切開了雞的喉嚨。鮮紅的血瞬間噴濺出來,淋漓地流淌在流理臺上。保羅嚇得臉色刷白,嘴巴微張,發不出聲音。
但更令他膽寒的是,眼前的「阿契努斯」對這番血腥景象視若無睹,甚至嘴角還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愉悅。他無視了潺潺流淌的鮮血,手起刀落地將整隻雞剁成了肉塊,動作熟練得彷彿一個經驗老道的屠夫。砧板上傳來骨肉分離的鈍響,一下下都像敲在保羅心臟上。
保羅終於找回聲音,訥訥地問:「您、您這是在幹嘛?」
王子人格抬頭,臉上沾著血跡,表情淡漠得像在談論天氣:「處理食材呀。中午吃雞肉。」
他放下菜刀,緩步走向嚇得僵在原地的保羅。那雙漂亮的眼眸在沾染了血腥味後,顯得格外冰冷,又隱藏著某種危險的光芒。王子人格將保羅逼到牆角,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讓保羅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你說過,願意為我奉獻一切,甚至生命。」王子人格的聲音壓低,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磁性。「你可願意跟這隻雞一樣,成為我刀下的犧牲品?如同被獻祭在神壇前的羔羊?」
他重新拿起菜刀,刀刃在光線下反射出森冷的寒光。王子人格用那雙理智又夾帶著瘋狂的眼眸灼灼地盯著渾身顫抖的保羅。那眼神像是在評估一塊肉,又像是在審視一個獵物。
保羅徹底嚇壞了。這和他想像中的「神聖的戀愛」完全不一樣!眼前的人不再是他迷戀的溫柔神父,而是……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他再也無法維持那份狂熱的「愛」,只剩下純粹的恐懼。
「神父大人……」保羅結結巴巴地道歉,冷汗浸濕了衣服。「我知道錯了,請、請您放過我吧!」
王子人格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眼中卻沒有笑意。「怎麼?看到我的另一面,就對我失去興趣了?你不是說愛一個人就該接納他的全部嗎?你對『我』的感情,就只有這種程度嗎?」
這句話像一把刀插在保羅的胸口,又像一個響亮的耳光。他那份被美化的「愛」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顯得如此不堪一擊,如此膚淺。
「是……是我太膚淺了……」保羅無力地垂下頭,羞愧與恐懼交織,聲音細若蚊蚋。
「很好!」王子人格收回刀,後退一步。「立刻放棄對神父的感情,不得再纏著他。還有,今天的事,不准對任何人聲張。否則……」他的目光再次落到砧板上血肉模糊的雞塊,其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後果自負。」
保羅連連點頭,唯唯諾諾地回覆:「是、是……」
王子人格不再看他,轉身走到水槽邊洗手。保羅趁此機會,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奪門而出,逃離了這個讓他噩夢成真的廚房。
就在保羅逃走後不久,芙爾雷伊走進廚房,看到血跡斑斑的流理臺和砧板上那堆被凌亂切割(對她而言,王子殿下處理的食材總是看起來像剛經歷了一場小型謀殺案)的肉塊,臉上沒有絲毫意外或驚恐。她平靜地問道:「殿下,事情解決了嗎?」
「解決了。」王子人格擦乾手,語氣輕鬆。「雞也幫妳殺好了。」
芙爾雷伊瞄了一眼那副景象,對這一切早已習以為常,彷彿殺雞只是日常煮飯的開胃菜。她平靜地問道:「王子殿下,午餐想吃什麼?」
王子人格想了想,吩咐道:「煮成雞湯吧,剩下的雞肉留一些做成派,晚上拿給天真的阿契努斯當晚餐。」
「知道了。」接到命令的芙爾雷伊開始在廚房裡忙活起來,熟練地清理血跡,將雞肉分類處理。對她來說,這只是王子殿下眾多「有趣」的興趣中的一個,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另一方面,逃回家中的保羅,渾身顫抖地癱坐在地上。他腦中不斷回放著「阿契努斯」手持菜刀、平靜殺雞、以及那雙冰冷又瘋狂的眼神。什麼聖光、什麼天使、什麼靈魂伴侶,全都在血腥味中化為泡影。他這輩子可能再也不敢直視教堂裡的雞了,更別提吃雞肉了。他的心情久久無法平復,曾經的迷戀如今變成了刻骨銘心的恐懼。他總覺得,那雙眼睛,會在他閉上眼時再次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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